樂在書寫

發佈時間:2021-09-18 (更新:2021-09-18 09:58)發佈者:杜唯聖
標題:綠巨人(刊登於國語日報)

綠巨人

    春天的清晨,閱讀課傳來孩子們琅琅的讀書聲,窗外的鳥兒輕盈地唱和著悅人的歌曲,我陶醉在這動人的旋律中,一邊批閱學生的作業、一邊聆聽這充滿生命力的聲音……。

 

    一句爽朗豪氣的「老師好」,打斷了這幽雅寧靜的氛圍,門外一位粗壯高大的男孩,手中捧著一束火紅的鮮花,男孩帶點沙啞的聲音走進教室,隨著我接下那束花的剎那,男孩擁抱著我:「老師,謝謝您!教師節快樂。」

 

    第一次與小強相見,是在一個寒冷的冬日,他小小的個頭,有著一雙有力的拳頭,小強因在班上經常與同學發生衝突,而被導師轉介到輔導處來接受我的認輔。住在學校巷口的他,從小父親就入獄服刑,靠著媽媽做點小生意,維持一家人的生計。我和小強開始了每週一次的見面。

 

    那一年冬天的聖誕節前夕,我循著陽光灑落的長廊,帶著要送給小強的聖誕禮物,滿懷歡喜地走向他的教室。正當我呼喚著小強的那一刻,眼前出現的,竟是他緊握著一把利剪,憤怒地押著一位臉色早已鐵青的同學,那情緒激動的畫面。我趕緊衝進教室,以冷靜的聲音引導他放開剪刀,此刻的小強早已滿臉通紅地失去理智,我見狀況危急,慢慢地靠近小強,在他恍神的片刻奪下了那一把剪刀。「老師,您的手流血了!」一旁的小朋友驚呼著,當鮮血如聖誕紅般地湧出,小強竟脆弱地依偎在我的懷中嚎啕大哭,從那一刻起,我和小強的生命展開了一段愛的共鳴與交流。

 

    我們一起回到他童年幼小的心靈,尋找那位曾因目睹家庭暴力而受傷的「小男孩」,有時候我陪伴著他一起玩玩具、畫畫圖,有時候我聆聽著他講述「小男孩」最近發生的新故事,就這樣陪伴著他。直到有一次的見面,小強望著窗外的樹枝吐出嫩芽,對著我說:「老師,小男孩長大了,不再害怕那高大的綠巨人了!他現在有足夠的力氣,可以控制那綠巨人,我們要一起去幫助更多的人,一起去實現小男孩的夢想。」就在小強抬頭望著樹梢的那一刻,我的淚水彷若那嫩葉上的晨露悄然落下。

 

    望著小強離去的背影,那一束如熱血般火紅的鮮花,激起自己與小強多年前共同以愛所交織而成的回憶。我們的生命因為有愛而成長茁壯,我們的生命故事也因彼此的共鳴,而向前開展、延續。

杜唯聖 筆